☆10.第10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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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0 章
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，陸艾仍是愁腸百結，他想，縱然能出這座城，以後怎麽辦呢？無依無靠，四處漂泊，說不定還要面臨黑白兩道的追殺，到時候逃到深山老林裏，他能野外求生嗎？完全沒經驗啊……
苦惱，實在苦惱。
陸艾低頭看了眼懷裏這只毛茸茸的小狐貍，輕聲喚道：“李霽？”
“嗯？”
他笑笑：“你沒睡呀？”
李霽不答，只是悄悄睜開了眼。年輕人骨節分明的手從他的後頸一點點向後摸，先摸到肩胛骨，不輕不重地捏了捏，將那裏緊繃的肌肉稍稍揉開。再摸到後背，數著那微微隆起的脊骨，一截一截無聲地按下去。接著再摸到腿根，掌心貼著他雪白的皮毛，順著原本的輪廓揉搓了幾下，最後落到了尾根，蜷起手指，握住那圓圓的尾巴。這雙手沒有練過劍，甚至應該沒有做過重活，指甲修得整整齊齊，指腹圓潤，掌心柔軟，動作靈活之餘，又透著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。
李霽倏地動了動耳朵，身上有點燙。午後的日光灼熱，屋子裏悶悶的，他趴在這人腿上，肚皮下邊冒著熱汗，不知道是自己的，還是陸艾被他捂出來的。
他搖了下尾巴：“你熱嗎？”
“我？我不熱啊。”陸艾是覺得腿上溫度比較高，可並沒覺得哪裏不對勁，畢竟這麽大一只毛茸茸的狐貍趴上邊，不熱才怪。但好不容易能一直摸，摸到爽，他為什麽要現在松開呢？不趁機多摸一會兒，他就是有毛病。
李霽又不說話了。陸艾反應過來：“你熱呀？”
小狐貍只是搖了下尾巴，算作回應。
陸艾抿著唇，兩手穿過他腋下，抱起了這只毛茸茸。李霽兩只後爪懸空，尾巴裹在了腰上。陸艾一開始還不明白，笑著跟他說：“我給你搖一搖，散散熱啊。”
說著，年輕人就真得給他舉了起來，搖一搖，晃一晃，逗小狗似的做了個鬼臉。李霽沈默極了，絲毫沒有要笑的意思。陸艾低頭一看，他的尾巴還緊緊纏在腰上，不由大笑：“你怎麽這麽拘謹啊？難不成汗出太多，這尾巴粘在你身上了？”
年輕人還在笑，忽然發現，小狐貍似乎瞪了他一眼，隱晦又艱澀，意味難明。
陸艾斂了笑意，這還是李霽第一次露出別的表情。
“你不喜歡這樣嗎？”他又看了眼小狐貍的尾巴，思緒猛地峰回路轉，艹，忘記了這是一只公狐貍，人家捂著的是丁丁啊！
他頓時將整只毛茸茸塞進了被窩裏，雙手合十：“對不住對不住，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，原諒我。”
李霽也有點發懵，艱難地從被窩裏鉆出來，冷靜地回應道：“沒事。”
陸艾又後悔又想笑，表情瞬息萬變，他彎下腰，頭埋在被子裏埋了一會兒，這才敢面對李霽。但是看見那張波瀾不驚，他還是笑著倒在了床上。
小狐貍垂著眼簾，動也不動地望著他，陸艾笑得快斷氣，往對方那裏翻了身，啞著嗓子問道：“尊敬的李道長，你，你現在是不是裸著呀？就，如果你變回人形，是不是沒有穿衣服？”
李霽註視著他，年輕人的眼睛很亮，幹凈天真，似乎問出這種問題，全是理所應當，心性使然，未夾雜任何嘲諷戲弄。
陸艾遲遲沒等來他的回覆，心說，修道者果然不能開這種玩笑，李霽也許覺得被自己冒犯，不想理人了。
年輕人的目光落了下來：“我先申明一下，我只是單純地好奇——”
“穿著衣服的。”李霽回答了他之前的問題，陸艾重新擡頭：“你沒有不開心嗎？”
“沒有。”對方端坐著，尾巴壓在腿下，又是一只端莊漂亮的小狐貍了，“只是從來沒人問過我這個問題，所以回答得慢了些。”
陸艾微怔，李霽又道：“你好像對靈術一事一概不知，若你願意，明日起我便教你吧。”
“啊？”
“我見你每日都要繞院疾行，想來也是你自身修行的一種。但保險起見，我會再教你一些本門靈術，也許相輔相成，危急時刻，也可自保。”
李霽說話總是不緊不慢，如林間清風徐來，落在陸艾心上，卻好似大雨傾盆。心為鼓，雨擊於上，在耳邊漫漫回響。
“我還以為你會笑話我呢。”陸艾啞然失笑，咽下了喉間一絲酸澀。
“我不會笑話你。”李霽眼底閃過片刻遲疑，道，“你不要害怕。”
陸艾有一瞬的失神，他頓了頓，又翻了個身，背對著這只毛茸茸躺著，不再言語。小狐貍靜靜地坐在他旁邊，沒多久，這人似是睡了過去，呼吸平穩綿長，安靜極了。
金鈴子從耳朵毛那裏鉆了半個腦袋，嚷嚷著：“嚇死唔——”
李霽用尾巴卷住它，示意它不要太大聲。金鈴子費力地爬到他耳廓上，低聲抱怨著：“嚇死我了，你為什麽又給他摸？我都快沒地方躲了。”
“你真這麽怕他嗎？”李霽問它，“我記得你也很喜歡他種的蘿蔔。”
金鈴子被挑明自己偷吃蘿蔔的事情，登時紅了臉，強詞奪理：“他又不是蘿蔔，我不喜歡他。”
“吃了人家的蘿蔔，怎麽能不給人家道謝呢？”
金鈴子哼哼著，從小狐貍耳尖順著耳廓滾到了耳垂，最後抱住一根毛毛，蕩到了他的另一只耳朵上。李霽不言，等著它回應。金鈴子從上邊滾到下邊，再從左邊滾到右邊，終於不哼了：“可以吧，我會向他道謝的。”
“嗯。”
金鈴子趴在小狐貍頭頂，嘟囔著：“可是小霽，你要小心哦，他說不定在用好吃的勾引我們。”
李霽很是無奈：“你不被勾引到，我就不會有問題。”
“你問題才大！”金鈴子當即抱緊他頭頂一根毛，“他對你這麽好，一定也是想對你用美人計，好讓你對他言聽計從。長此以往，你肯定會深陷其中，萬一——”
李霽又一次捂住了它的嘴，卷進了尾巴裏。
陸艾睡得沈，沒有醒過來，小狐貍給他蓋好被子，就無聲無息地入了定。
日久見人心，往後再說吧。李霽心情微妙，卻說不出緣由。他的後背仿佛還殘留著那人的體溫，微微作癢，隱隱發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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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，陸艾仍是愁腸百結，他想，縱然能出這座城，以後怎麽辦呢？無依無靠，四處漂泊，說不定還要面臨黑白兩道的追殺，到時候逃到深山老林裏，他能野外求生嗎？完全沒經驗啊……
苦惱，實在苦惱。
陸艾低頭看了眼懷裏這只毛茸茸的小狐貍，輕聲喚道：“李霽？”
“嗯？”
他笑笑：“你沒睡呀？”
李霽不答，只是悄悄睜開了眼。年輕人骨節分明的手從他的後頸一點點向後摸，先摸到肩胛骨，不輕不重地捏了捏，將那裏緊繃的肌肉稍稍揉開。再摸到後背，數著那微微隆起的脊骨，一截一截無聲地按下去。接著再摸到腿根，掌心貼著他雪白的皮毛，順著原本的輪廓揉搓了幾下，最後落到了尾根，蜷起手指，握住那圓圓的尾巴。這雙手沒有練過劍，甚至應該沒有做過重活，指甲修得整整齊齊，指腹圓潤，掌心柔軟，動作靈活之餘，又透著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。
李霽倏地動了動耳朵，身上有點燙。午後的日光灼熱，屋子裏悶悶的，他趴在這人腿上，肚皮下邊冒著熱汗，不知道是自己的，還是陸艾被他捂出來的。
他搖了下尾巴：“你熱嗎？”
“我？我不熱啊。”陸艾是覺得腿上溫度比較高，可並沒覺得哪裏不對勁，畢竟這麽大一只毛茸茸的狐貍趴上邊，不熱才怪。但好不容易能一直摸，摸到爽，他為什麽要現在松開呢？不趁機多摸一會兒，他就是有毛病。
李霽又不說話了。陸艾反應過來：“你熱呀？”
小狐貍只是搖了下尾巴，算作回應。
陸艾抿著唇，兩手穿過他腋下，抱起了這只毛茸茸。李霽兩只後爪懸空，尾巴裹在了腰上。陸艾一開始還不明白，笑著跟他說：“我給你搖一搖，散散熱啊。”
說著，年輕人就真得給他舉了起來，搖一搖，晃一晃，逗小狗似的做了個鬼臉。李霽沈默極了，絲毫沒有要笑的意思。陸艾低頭一看，他的尾巴還緊緊纏在腰上，不由大笑：“你怎麽這麽拘謹啊？難不成汗出太多，這尾巴粘在你身上了？”
年輕人還在笑，忽然發現，小狐貍似乎瞪了他一眼，隱晦又艱澀，意味難明。
陸艾斂了笑意，這還是李霽第一次露出別的表情。
“你不喜歡這樣嗎？”他又看了眼小狐貍的尾巴，思緒猛地峰回路轉，艹，忘記了這是一只公狐貍，人家捂著的是丁丁啊！
他頓時將整只毛茸茸塞進了被窩裏，雙手合十：“對不住對不住，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，原諒我。”
李霽也有點發懵，艱難地從被窩裏鉆出來，冷靜地回應道：“沒事。”
陸艾又後悔又想笑，表情瞬息萬變，他彎下腰，頭埋在被子裏埋了一會兒，這才敢面對李霽。但是看見那張波瀾不驚，他還是笑著倒在了床上。
小狐貍垂著眼簾，動也不動地望著他，陸艾笑得快斷氣，往對方那裏翻了身，啞著嗓子問道：“尊敬的李道長，你，你現在是不是裸著呀？就，如果你變回人形，是不是沒有穿衣服？”
李霽註視著他，年輕人的眼睛很亮，幹凈天真，似乎問出這種問題，全是理所應當，心性使然，未夾雜任何嘲諷戲弄。
陸艾遲遲沒等來他的回覆，心說，修道者果然不能開這種玩笑，李霽也許覺得被自己冒犯，不想理人了。
年輕人的目光落了下來：“我先申明一下，我只是單純地好奇——”
“穿著衣服的。”李霽回答了他之前的問題，陸艾重新擡頭：“你沒有不開心嗎？”
“沒有。”對方端坐著，尾巴壓在腿下，又是一只端莊漂亮的小狐貍了，“只是從來沒人問過我這個問題，所以回答得慢了些。”
陸艾微怔，李霽又道：“你好像對靈術一事一概不知，若你願意，明日起我便教你吧。”
“啊？”
“我見你每日都要繞院疾行，想來也是你自身修行的一種。但保險起見，我會再教你一些本門靈術，也許相輔相成，危急時刻，也可自保。”
李霽說話總是不緊不慢，如林間清風徐來，落在陸艾心上，卻好似大雨傾盆。心為鼓，雨擊於上，在耳邊漫漫回響。
“我還以為你會笑話我呢。”陸艾啞然失笑，咽下了喉間一絲酸澀。
“我不會笑話你。”李霽眼底閃過片刻遲疑，道，“你不要害怕。”
陸艾有一瞬的失神，他頓了頓，又翻了個身，背對著這只毛茸茸躺著，不再言語。小狐貍靜靜地坐在他旁邊，沒多久，這人似是睡了過去，呼吸平穩綿長，安靜極了。
金鈴子從耳朵毛那裏鉆了半個腦袋，嚷嚷著：“嚇死唔——”
李霽用尾巴卷住它，示意它不要太大聲。金鈴子費力地爬到他耳廓上，低聲抱怨著：“嚇死我了，你為什麽又給他摸？我都快沒地方躲了。”
“你真這麽怕他嗎？”李霽問它，“我記得你也很喜歡他種的蘿蔔。”
金鈴子被挑明自己偷吃蘿蔔的事情，登時紅了臉，強詞奪理：“他又不是蘿蔔，我不喜歡他。”
“吃了人家的蘿蔔，怎麽能不給人家道謝呢？”
金鈴子哼哼著，從小狐貍耳尖順著耳廓滾到了耳垂，最後抱住一根毛毛，蕩到了他的另一只耳朵上。李霽不言，等著它回應。金鈴子從上邊滾到下邊，再從左邊滾到右邊，終於不哼了：“可以吧，我會向他道謝的。”
“嗯。”
金鈴子趴在小狐貍頭頂，嘟囔著：“可是小霽，你要小心哦，他說不定在用好吃的勾引我們。”
李霽很是無奈：“你不被勾引到，我就不會有問題。”
“你問題才大！”金鈴子當即抱緊他頭頂一根毛，“他對你這麽好，一定也是想對你用美人計，好讓你對他言聽計從。長此以往，你肯定會深陷其中，萬一——”
李霽又一次捂住了它的嘴，卷進了尾巴裏。
陸艾睡得沈，沒有醒過來，小狐貍給他蓋好被子，就無聲無息地入了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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